a阮嫣兒回想起唐墨跟她說,白錦衡身懷六合劍體,但這副特殊根骨與她的天生毒體有本質區別。

簡單解釋,她的毒體是“養成系”的,天生就已經激活。

比如要靠服毒來修煉毒丹反饋到戰斗力,逐步提高毒抗天賦,修習毒功和相關神通事半功倍等。

若吸入外界天然的毒,如霧林谷的毒瘴,她還能分解成少許修為,但現在的增長量可以忽略不計。

而六合劍體有苛刻的激活條件,似乎在激活前是不生效的,甚至對劍道修習也沒有輔助加持。

身懷此體的劍修若領悟了屬于自己的劍意,或者說“道”,還需在貫徹此道的生死存亡間才有機會激活六合劍體。

可一旦成功,他的劍法便和其他劍修有了質的區別。至于這劍意也可看作決心或精神,即“揮劍為何”。

再具體到和別人區別在哪、怎么個質變,唐墨沒說,畢竟他也沒見過,更不是劍修。

倒是黎未晞根據她的修劍心得猜測:質變或許指六合劍體能一定程度無視修為境界,甚至獲勝也并非不可能。

阮嫣兒認為白錦衡還沒激活六合劍體。

之前交手時,他的確很強,一招一式明顯經過成千上萬次磨煉,但她能感覺到他最多與師娘的劍術造詣相當。

沒有那種玄妙質變的感覺。

對了,師父或許會對這劍癡有點興趣。

阮嫣兒拿出玉簡傳信,簡單說明此事,但等了半個時辰,師父師娘都沒回信。

她茫然地又傳一遍,還不回。

這倒是稀奇……他倆回信一般都很快的。

“師姑來之前,師父他們在忙何事呢?”

“不忙呀,所有客人都走了我才過來的。”紫鵲歪腦袋想了想,小臉霎紅,“會不會是趁午休時……”

阮嫣兒耳朵也紅了:“又?可他們昨晚不剛剛……”

“沒準呢,嫣兒你今早也瞧見黎姐姐的高興勁了。”

阮嫣兒覺得師姑有理,趕緊收起玉簡,不敢再打擾師父師娘興致。

但她們不知道,唐墨和黎未晞正戴著幻影紗,被某人的惡趣味逼著玩了一中午捉迷藏,且還在繼續。

下午分店營業時間,阮嫣兒讓喬巧去接待顧客,自己則到病房看護。

也是圖個清靜,因為那費忠又過來了。

聽不懂人話,死纏爛打,奕道大會最初的些許好感已經敗干凈了。

病房內,白錦衡仍然虛弱昏睡,氣色有好轉,服活血丹后沒有吐血、滲血的癥狀,說明傷勢已穩定下來,內傷也不算特別嚴重。

阮嫣兒忙里偷閑坐在另一張病床床沿,聽著一門之外店里的熙攘。

她這段日子幾乎不得余閑,現在大會沒自己事了,分店也蒸蒸日上,她終于有時間放空自己。

阮嫣兒不由得看向病患。

實話說,白錦衡長得還不錯,就是清醒時顯得木訥,說話直來直去不算中聽。

但持劍對戰時仿佛變了個人,凌厲專注,從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。

不過現在,倒像個病弱公子哥了。

嘿…我也真是被影響了。

阮嫣兒收回目光,挑眉輕笑一聲,最近示好的人越來越多,尤其那個費忠,委婉拒絕他好幾回都假裝理解不了。

據師娘說,師父還給回絕了許多相親,說“只有嫣兒喜歡,且確實是有擔當、夠愛你的人才行。”

這尊重和愛護讓阮嫣兒心里很暖。

現在她更想不斷進步,好好運營分店,幫他們分擔工作,但也并非不憧憬愛情,只是要比事業靠后些。

親眼見證唐墨黎未晞的相愛,她雖不奢求遇到的人能像師父對師娘那般對自己,但對另一半的期待值卻無形中被他們拔高了。

不必太優秀,不能有壞心眼,至少要能成為自己的助力,真心實意待自己好。

而如今基本所有追求者都是別有所圖——誰讓她師父叫唐墨,他們是白露丹閣。

這便是出名的代價?

師父肯定比自己更懂,今早離開總店前,他就忙得應付各方求見者了。

思慮紛飛間,病床上傳來沙啞的哼聲,阮嫣兒還沒來得及阻止,就見白錦衡一個猛子九十度坐起來,跟尸變似的。

隨后他第一時間竟不是觀察環境,而是看向他纏了繃帶和夾板的胳膊。注意到劍仍好端端握在手里,白錦衡才如釋負重松一口氣。

真不愧是劍癡……都傷成這樣了,醒來第一反應還是找劍。

阮嫣兒輕笑一聲,覺得自己劍道輸給他一點不冤。

白錦衡這才聞聲注意到她,表情迷茫呆滯,阮嫣兒感覺——他沒準已把自己忘了,正絞盡腦汁想呢。

她好笑地挑了挑眉,起身靠近他的病床,還沒來得及說什么,就聽白錦衡不假思索來了句:“我沒錢付診金給你。”

阮嫣兒噎了一下。

她想過這人可能會像正常人一樣道謝,或者問這是在哪、我怎么過來的……

倒是直白,沒錢還很理直氣壯。

這時正好路過病房門外的喬巧不想忍了,推門而入指著白錦衡不滿道:“你這人當真一點不懂禮貌!”

“巧兒。”

“姐姐你別攔著我,今兒我不吐不快!”

喬巧扒拉開嫣兒的手,鼓嘴氣呼呼對白錦衡道:“之前比試不行禮就罷了,今天阮姐姐救了你的命,連傷藥都是姐姐親手給你涂的!你是沒學過謝字怎么說嗎?”

白錦衡一下急了,他昏倒前就看見那些人把自己乾坤袋搶了,雖說里頭也沒幾個錢。

但若不是死死攥緊本命劍,劍也要沒了。

幸好有人路過,他們怕暴露身份,這才跑了。

隨即白錦衡臉紅結結巴巴道:“阮姑娘親手救治…莫非很、很貴嗎?可我真的付不起,要不、要不……”

說完,他竟嘗試想把繃帶和夾板都拆了……

阮嫣兒樂了,等他拆到一半,她笑呵呵道:“我親自出手當然貴了,而且拆了也要照價付診金哦。”

“啊對了,傷藥給你免了,但你還服了活血丹三顆,生骨丹和護脈丹各一顆,要不想辦法吐出來?沒準我給你少算點。”

白錦衡一臉嚴峻:“那我試試。”

隨后他準備摳嗓子眼,阮嫣兒趕緊抄起劍鞘拍掉他的手。

這人怎么不會說話,腦子還有點不夠使呢……

模樣和個性太不匹配了。

阮嫣兒沒好氣道:“吐出來也要靈石,要么把劍抵了也成。”

“那不行!”白錦衡急了,抱著劍跟抱住命似的。

“那給丹閣打工抵債,看幾天大門。”

“可我……”

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雖然阮姐姐是逗你,但你真這么窮嗎?”喬巧狐疑地看著白錦衡,“你姓白,一窮二白的白?”

白錦衡一聽是逗自己,松了口氣坦然點頭,沒半點不好意思。

“可你不是挺厲害的劍修嗎?賺靈石對你很難嗎?”

“不難,但花得快。”白錦衡平靜道,“外城很多人日子不好過,治安也差,尤其許多凡世來的人若無措施,很難活過三年。”

“所以我賺了靈石,會給盡量給他們置辦點東西。另外我前幾年把外城邊上的破廟拾掇拾掇,開了養濟堂,小孩長身體,花銷大。”

阮嫣兒和喬巧知道養濟堂,是專門收容孤兒和走投無路孩子的地方。

但靈樞城是大城市,人人都忙著修煉和生活,且總是利己居多,基本沒人關心這種事。

原來養濟堂是這劍癡開的……